今日諸位所見的羅杰杜彼品牌早已跟羅杰杜彼大師本人沒有任何關系了,被歷峰集團收購后的羅杰杜彼逐漸變成了今天的樣子,歷峰集團想要與Richard Mille抗衡一番,但又落得一個東施效顰的結果。不過目前來說羅杰杜彼在中國的銷量還算尚可,這還都要歸功于國內睜眼說瞎話的“鐘表媒體人”,這些人大多文化水平不高且缺乏職業(yè)操守,只是一味的給觀眾喂食一些糟粕,他們吹捧的這些表款大多也不會自己掏腰包付出零售價去購買。開篇又說了一些廢話,如有冒犯純屬巧合。羅杰杜彼大師是我非常喜歡的一名制表大師,在介紹這個品牌是如何走向滅亡之前,還是要簡述一下羅杰杜彼大師在成立自己品牌前的經(jīng)歷,也正是這些經(jīng)歷讓他成為了一名真正的制表大師。
2017年10月14日羅杰杜彼大師去世享年79歲
羅杰杜彼大師在瑞士制表的黃金年代從鐘表學校畢業(yè),1957年開始在位于瑞士Saint-Imier(圣伊米耶)小鎮(zhèn)的浪琴修復部門工作,主要負責浪琴的計時機芯,當時浪琴的計時機芯已經(jīng)算浪琴的“復雜功能了”,所以修復部門綜合來說是需要制表技藝最高的部門。
位于瑞士Saint-Imier(圣伊米耶)小鎮(zhèn)的浪琴總部,如果有機會到訪一定不要錯過藏品眾多的浪琴博物館
為浪琴服務了近十年后,羅杰杜彼大師于1966年加入百達翡麗復雜工坊,在復雜工坊與他共事的都是像Svend Andersen這樣的明日之星,這時他肩抗重任主要負責設計制作萬年歷計時與三問機芯,羅杰杜彼大師在任期間也曾負責百達翡麗著名的2499萬年歷計時腕表的生產制作。
百達翡麗Ref.2499定妝照
到上個世紀八十年代羅杰杜彼大師終于開設了屬于自己的工作室,專為收藏家,拍賣行,甚至各大品牌保養(yǎng)及修復復雜機芯。如果你仔細觀察幾乎所有極具天賦的制表大師都是通過這些經(jīng)歷來不斷學習成長,Philippe Dufour在加入愛彼前也曾為拍賣行修復復雜功能懷表,Laurent Ferrier, Kari Voutilainen, F.P. Journe, Michel Parmigiani在成立自己品牌前也都從事過類似的工作。
1989年羅杰杜彼與Jean-Marc Wiederrecht一起為Harry Winston 設計制作了Harry Winston第一枚腕表:Bi-Retrograde Perpetual Calendar(雙逆跳萬年歷),其機芯經(jīng)過30年不斷演變時至今日仍被Harry Winston所使用。
Harry Winston Bi-Retrograde Perpetual Calendar
羅杰杜彼大師自己品牌的成立可以說是即可喜又可悲,可喜的是無數(shù)經(jīng)典作品即將誕生于此,可悲的是他碰上了鐘表界的吹牛老爹Carlos Diaz,也正是這位吹牛老爹最后把品牌推上了滅亡之路。九十年代初Carlos Diaz剛從葡萄牙移民到瑞士不久,在一個咖啡廳從事端盤子搞衛(wèi)生的PA工作,Carlos Diaz每天都做著成立一個腕表品牌“白日夢”,誰知好巧不巧這間咖啡廳正是羅杰杜彼與Jean-Marc Wiederrecht兩位大師經(jīng)常光顧的地方,有一搭無一搭聊著聊著羅杰杜彼大師就被這位吹牛老爹拍暈了,兩人決定共同創(chuàng)立一個腕表品牌,隨后1995年羅杰杜彼成立。
鐘表界的吹牛老爹Carlos Diaz
品牌成立初期主要由兩個系列Hommage與Sympathie組成,其中Hommage系列中我最喜歡的表款之一莫過于RD27了,這枚腕表搭載了一枚尺寸為15 lignes(傳統(tǒng)制表尺寸單位約合34毫米)的Cal.27機芯,據(jù)說機芯版式取自位于瑞士制表重鎮(zhèn)La Chaux-de-Fonds的Tavannes Watch Co. Cal.507古董懷表機芯。
由于采用了尺寸較大的機芯整體尺寸得以達到40毫米,這個尺寸在今天看來不大不小,但在九十年代可謂非常超前了(當時大部分正裝表尺寸在33-36毫米)。不僅如此RD27還擁有Poin?onde Genève(日內瓦印記)與Besan?on Observatory Certificate(貝桑松天文臺認證),在當時只有羅杰杜彼與百達翡麗兩家能達到這個高度,羅杰杜彼大師在Dufour之前做出了最完美的現(xiàn)代小三針腕表。
其次Hommage系列里我個人最中意的便是基于Lemania 2310機芯的Hommage H34/37/40手卷計時,這里的型號主要代表外殼尺寸即34/37/40毫米。
從右到左依次為Hommage Chronograph H34/37/40
從圖中的百達翡麗Ref.130和羅杰杜彼H34可以看出在百達翡麗工作的經(jīng)歷,極大影響了羅杰杜彼大師的制表理念,從頭到尾一切都以當時最高標準的工藝完成。
左百達翡麗Ref.130,右羅杰杜彼Hommage Chronograph H34
羅杰杜彼H34與百達翡麗Ref.3970機芯對比,雖然在今天Poin?on de Genève(日內瓦印記)早已不足為奇甚至有些爛大街,但在當時只有羅杰杜彼與百達翡麗能達到認證標準。
左羅杰杜彼Hommage Chronograph H34,右百達翡麗Ref.3970
每一枚早期羅杰杜彼腕表都具有Poin?on de Genève(日內瓦印記)與Besan?on Observatory Certificate(貝桑松天文臺認證),貝桑松天文臺認證標準要高于COSC認證標準,貝桑松天文臺采用顯微鏡光束測試,用雷射光束自動鎖定指針的移動,并連結到已與原子鐘連線的電腦,計算并比對原子鐘的時間,產生出機芯實際運作的數(shù)據(jù)。
Poin?on de Genève(日內瓦印記)證書
貝桑松天文臺認證過程中電腦先連接到這兩臺模擬原子鐘(右圖),再連結到另一個機房內的實際原子鐘(左圖),以最正確的時間運行與電腦同步計算。
貝桑松天文臺的兩臺原子時鐘
通過認證要經(jīng)歷連續(xù)16天在8,23,38攝氏度下達到-4到+6的誤差標準,更加準確的說是認證過程中的第11和13天分別要通過低溫8度與高溫38的測試,且機芯需要裝殼后進行測試,故結果相比COSC認證更接近實際佩戴情況,當時同時持有這兩項認證的只有羅杰杜彼,連百達翡麗也望塵莫及。自羅杰杜彼大師開始,貝桑松天文臺認證被無數(shù)后來者視為最高標準,后來的制表大師Laurent Ferrier與 Kari Voutilainen也都獲得了該認證。
羅杰杜彼大師沒有止步于較為傳統(tǒng)的Hommage系列,為了在設計上打破傳統(tǒng)甚至超越傳統(tǒng),Sympathie如盤古開天辟地一般橫空出世,其由枕形表殼進化而來的特殊殼形可謂前無古人后無來者。
除了同樣使用Lemania 2310的Sympathie計時之外,羅杰杜彼大師還制作了他最擅長的Sympathie Bi-Retrograde Perpetual Calendar S37(雙逆跳萬年歷功能),這也是有史以來第一枚同時持有Poin?on de Genève(日內瓦印記)與Besan?on Observatory Certificate(貝桑松天文臺認證)的雙逆跳萬年歷腕表。
曾屬于羅杰杜彼大師本人的Sympathie Bi-Retrograde Perpetual Calendar S37
美好的時光總是短暫的,好景也不能總是長的,年邁的羅杰杜彼大師于2003年退休,到這時為止羅杰杜彼大師與吹牛爹Carlos Diaz的合作還算是非常愉快的,羅杰杜彼這個在鐘表界創(chuàng)立不久的品牌也在日益穩(wěn)定成長,但奈何吹牛老爹背地里野心勃勃,穩(wěn)健的發(fā)展遠遠滿足不了它的貪婪。羅杰杜彼大師退休之際僅持有集團百分之十的股份,即便退休后想發(fā)表意見也很難在公司獲得話語權,外加大師年事已高只想安度晚年,索性把自己的股份出售,正好給了吹牛老爹絕佳的機會大肆擴張。吹牛老爹僅用一年時間就將羅杰杜彼位于瑞士Meyrin(梅蘭)的工廠擴大到一萬四千平方米,不僅如此還大肆擴大自產范圍,大到琺瑯表盤小到游絲全部自產,過度擴張的后果便是日益累積的債務。
羅杰杜彼位于瑞士Meyrin(梅蘭)的工廠
在羅杰杜彼大師退休后吹牛老爹Carlos Diaz僅用一年時間就將自己的身價炒至二十億瑞郎,成功躋身獨立制表界身價的第二名(當時垃圾制造商Franck Muller占據(jù)第一)。此時被吹牛老爹全全掌握的羅杰杜彼品牌也和大師本人的理念分道揚鑣,傳統(tǒng)的款式被徹底拋棄,由一系列極為夸張的巨大運動款式所替代,得以幸存的Sympathie系列也被改為較為夸張Sympathie Easy Diver系列。
左Sympathie Easy DiverChronograph,右Aqua Mare
在2008年經(jīng)濟危機前夕羅杰杜彼一度同時有三十款自產機芯同時在產,也可謂是“前無古人后無來者”,不過由于短時間內的過度擴張,這些機芯大多沒有經(jīng)過嚴格的測試,多數(shù)存在大大小小的各種缺陷,不僅如此產品的設計也日漸離譜。幾年來吹牛老爹陸續(xù)投入的15億瑞郎卻換來了這般結果,機芯問題被越來越多的媒體和消費者揭露,這時發(fā)現(xiàn)問題的瑞士信貸集團要求羅杰杜彼償還債務,進退兩難的吹牛老爹不得不一口氣裁掉半數(shù)員工,不僅如此各路經(jīng)銷商也紛紛低價出清庫存,這對品牌的打擊無疑是致命的。隨后吹牛老爹就急切的準備跑路,同年他將他擁有的60%股份出售給歷峰集團,其余40%由敘利亞商人Akram Aljord持有并于2016年全數(shù)出讓給歷峰集團。
左MuchMore,中TooMuch,右Follow Me
歷峰集團之所以收購就是看上了羅杰杜彼體量巨大的工廠,這個工廠有能力自產幾乎一切零部件包括游絲。有趣的是在羅杰杜彼產品線正式轉型為今天的樣子之前,羅杰杜彼大師本人曾短暫的被歷峰集團返聘為品牌代言人,這時期也出過一些不錯的款式,不過這一切很快在汽車和輪胎表誕生前被終結。今天沒有了羅杰杜彼大師的羅杰杜彼,就好像那沒有情人的情人節(jié)一般,不再完整。
圖片
歷峰集團希望將羅杰杜彼轉型成一個能與Richard Mille抗衡的品牌,雖然兩個品牌年產量非常相似,但Richard Mille的利潤卻是羅杰杜彼的六倍甚至更多。其實一枚腕表永遠不能被它的機芯或者科技來定義,說道最后消費者真正買的還是這個品牌與品牌背后的故事,主攻市場營銷專業(yè)的Richard Mille本人很清楚這一點,很多人只看到他最后的成功,并沒有看到他為打造品牌文化背后的艱辛付出。羅杰杜彼本能作出連百達翡麗也望塵莫及的腕表,但歷峰集團接手后卻選擇不去做,一味地追隨潮流而不是去創(chuàng)造,最后結果一定是被市場所淘汰。
鄙人實在想不通一枚倍耐力輪胎腕表怎樣才能和一位謙卑安靜的制表大師聯(lián)系在一起,沒有了文化支撐的品牌可以說一文不值,羅杰杜彼如此便成了“窮人”的Richard Mille,一般消費者買不起,有錢且了解腕表的消費者也不會購買,被夾在中間的羅杰杜彼只能靠媒體的吹捧和巧舌如簧的銷售去說服那些還被蒙在鼓里的消費者購買。大師西去,羅杰杜彼已死,這篇拙文在緬懷大師的同時也希望讓更多朋友了解一個腕表品牌文化的重要性,這些徒有其名的品牌最后注定會被市場淘汰。(轉載自徐爺說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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